等人走后,陆钧山那冷清着脸的谪仙劲儿便是散了个干净,转头朝云湘看去,那凤眼直勾勾看着她,忽然道:“那等庸脂俗粉也妄想攀附上爷,真真是白日做梦。”
云湘一时不知该对这话做出什么表情,便低着头给他盛了一碗汤,希望堵住他的嘴,快些吃饭,少说话为妙。
但陆钧山却不满云湘这低头娇羞的模样,他盯着她,又道:“娇娇儿莫不是给爷下了蛊,否则如今爷怎么看谁都失了兴致,成了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?”
他说罢,挑起云湘下巴。
云湘对上他那双有些不满的凤眼,忽然福至心灵,怀疑这人是想她夸一夸他方才抵住诱惑的“专情”的心。
她眨眨眼,很不吝啬地道:“因为大爷如今心里只有我,自然是瞧不上别人。”
陆钧山还要追问:“那娇娇儿呢?”
云湘顿了顿,低头不语,只露出个让这陆家大爷自行发挥想象的羞涩笑容。
这等腻歪的话说出来,云湘觉得自已吃的饭怕是都要呕出来,赶紧拿帕子掩了掩嘴,再说不出别的话了。
陆钧山却是心中大悦,饭都多吃了两碗。
下午的时候,成林送完那对姐弟回来,陆钧山又在紫薇小院里当着云湘的面吩咐成林速去一趟城内官衙,将云湘的卖身契消了籍去。
说罢,他便看向云湘,如同问人讨要奖励的卸去凶悍的大猫一般,凤眼幽亮。
云湘自是等成林走后,放下手里刻刀,主动坐上陆钧山的腿,环住他的脖子,柔声道:“多谢大爷。”便吻了上去。
陆钧山呼吸一滞,很快环住她纤细腰肢,闭上眼沉沦进去。
当晚,成林拿着她那张卖身契回来,陆钧山亲手交给了云湘。
那时他刚沐浴完,身上松松垮垮披着件袍子,搂抱着云湘,昏昧的烛火下,那俊美的脸显出几分柔情来,“如今你在官府的籍贯已是良籍,这东西已是一张废纸。”
云湘竭力控制住心情,接过那张纸,慢吞吞看着上面的字。
“你又不识字,这般盯着又不能盯出花儿来,有甚好看的?”陆钧山亲昵地凑过去。
云湘什么都没说,将这张纸一撕为二,又对折再撕,直到撕碎,丢在地上。
她觉着束缚自已的枷锁好像被解开了一小半般,整个人舒服了许多,她垂着眼睛伏在陆钧山胸口,轻声说:“多谢大爷。”
陆钧山将云湘揽紧了,自是满心舒畅,道:“爷过两日要离开扬州,去一趟外地,大约待个十来天就回来,你便安心在这儿待着。”
云湘的心又狂跳起来,但想到还没下落的这辈子的弟弟,暂时按耐住,嗯了一声。
陆钧山却爱极了她这般温柔顺从的模样,亲了亲她脸,又道:“等爷回来,便选个良辰吉日纳了你进门,做爷的良妾可好?”
钧山外面藏着的人,我知道是谁了。
云湘不愿意做妾。
不,哪怕是做陆钧山的妻子,她也不愿意。
这个中心思自然即便和他说了,他也是无法理解的,所以云湘这会儿只闭着眼睛柔顺地伏在陆钧山怀里,依着他的意思应了一声。
陆钧山却是满心欢喜,心中甚至已经开始畅想等他回来迎了云湘入门的种种场景,潮浪院得布置一番,日后让她睡在他的院子里,再布置一间厢房,里面摆满那些个她喜爱的木头,还有纳良妾也需要婚书,去官衙登记,得好好挑选个日子……
如此细细一思量,竟是有诸多事要准备。
他低头想与云湘说说那一日她穿的衣裳需得准备起来,却看到这没心肺的已经酣然入睡,他凤眼盯着她看了会儿,最后低头啄了口那柔嫩檀口,便也抱紧了她睡去。
原本以为要过两日才离开扬州去西北,但第二日一大早刚用完早饭,成林便过来了,在院子里与陆钧山低语了几句。
陆钧山拧紧了眉,云湘看着他面色沉肃,心道他遇到的事许是不小。
果然,等他回到饭桌上,便对她道:“一会儿爷便要离开扬州去西北一趟,快马加鞭路上就要耽搁个把月,比预计的时间久,爷把成林留给你,若是有事便叫他去办,现在替爷去收拾些换洗的衣物。”
成林虽是生得木讷,看起来老实,实则却是个机灵的。
云湘眨了眨眼,一边起身,一边道:“大爷,我这儿没什么事用得到成林,让他随着你去吧,好歹能帮衬你。”
陆钧山却想到一些事,摇了摇头,俊美的脸上难得正经,“让他留下来保护你。”
云湘瞧他脸色,忍不住思忖不会是这人平日里招惹上什么厉害人物,担心自已离开的这段时日有人来找她麻烦吧?
这般想着,她还是快快回了屋,取了包袱替他收拾衣物。
既然出行,应当是轻车简行,穿着上也不讲究那些华美,且到了地方有的是华服让他挑选,所以,云湘只挑拣了些易于行动的衣裳,还选了两件骑装,又挑了两根宽玉带与束发金冠,便是收拾妥当。
出来时,陆钧山已经在外等着了。
他接过包袱,也没细细询问都收拾了哪些,只捏了捏云湘的手,一双凤眼直勾勾地看她,竟是有些不舍,忽的想起件事,问道:“先前让你给爷缝的汗巾帕子可缝好?”
这事云湘倒是没忘,在应付陆钧山上已是得心应手,只是看到他惯常用的那些绣着精美花色的汗巾帕子时,难得有些羞于拿出手。